其2:因雨仍在不停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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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对,直到现在起我才从雾霭之中辨认出那是个少女才能有的纤细身材。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的脑海里便理所当然地接受了那如玉般白暂的皮肤与非同寻常的一袭长裙。
可这里可是乡下啊,按理来说本不应该出现如此楚楚动人的女子。但风雨却还是那般依旧的不依不饶,只将路面落得个波光粼粼。
“她认识我吗?不、不对……是我认识她吗?”
捂着胸口里莫名的熟络感,我惊讶于站立在颠倒世界之中的她只是这般趟过浑水缓缓地将身子给凑了上来。
“不好了,衣服一定会湿透的吧。”
担忧之际我也终于将视线重新带回到身旁正押送着我走路的那个高大男人身上,可是他的表情看起来却是一脸平淡到像是司空见惯的模样。
踩在水坑上的步伐……忽然就止住了。
“喂,前面那里好像站着个人啊……”
“唉,你这是什么眼神,难道我看起来像是个会仍由孩子在雨中自生自灭的家伙吗?”
“诶?”
水波荡漾,眼前这个看起来不修边幅的大男人的动作却让人来不及反应。
只听见在一声粗犷的叹气之后,他便把原本用于披在身上掩人耳目的兜袍直接扯下丢向空中。与此同时那袍子也顺着风鼓作一团地吹向了对面的少女。
“啊、啊啾——”
“你看你看,又给淋得一身湿了吧,真让人不省心。”
见那女孩忽然打着喷嚏,以壮实的身躯挡住凛凛寒风的男人便也将抖完水后的衣服盖在她的头上。
那样子可真是不敢怠慢啊……
“所以这是怎么回事,我给你的外套哪去了?”
“那件衣服我送给大风了。”
“被吹走了?!那可是我从班尼先生那儿好不容易讨到的啊……所以为什么就不愿意等我回来啊。”
“哼还不是怕你办不好事,要不然我也不会跟着出来了。”
伴随着风的呼啸声,在那男人细致入微的帮助下,银发的少女也干净利落地重新套好了外套。这么看来的话,他俩倒像是早就熟识。
对此我不由得又松了口气,但还是不禁发问。
“那个,请问你们这是……”
再次跟那双水灵灵的眼睛对视时,只看到少女的兜帽处有些湿润,所以雨珠也顺着她的发梢滴落在肩膀上。
“干嘛呀?好了好了,没什么好怕的,我向你保证我们不会伤害任何人的。”
“呃嗯,这我应该已经看出来了。”
“知道就好。”
浅浅地鞠了一躬后,少女便挥了挥手示意我不必担忧,而那冷淡的语气也好似冰冷的骤雨般仍片刻不肯停歇。
“说起来你挺很了不起的嘛,隔得老远我就注意到那上面的动静了。说到底,你们真是差点就逼得我闹出了好大的一个乱子呢。”
“啊、这个啊……”
“别这么扭扭捏捏的,你就是我们要找的那位小先生是吧,文绉绉的。我叫艾莉丝,这个大高个儿的你叫他汉斯就行了。”
少女再度欣然地点了点头,不知不觉中就连她身后的风景,也包括现在漫山遍野瓢泼的大雨都变得明亮。
从道路的尽头,能感受到的是一只庞然大物正在靠近……那是一只庞大到威风凛凛的灰狼,毫无疑问这就是之前在会馆遇到的那只。
“真的是……大的跟个怪物一样啊——”
此刻无论是我的身体,还是眼前那位名为汉斯的壮汉的身体都在下意识的颤抖。但就在我们当场傻在原地的同时,却只看得见那少女又单手招呼了起来。
“别怕别怕,它很乖的,不会咬人。”
这次她缓缓伸出右手,嘴角也多了一丝上扬。不过那手所牵引的对象既不是我,也并非是汉斯。
“乖乖乖,‘公主殿下’辛苦了辛苦了。”
“公主殿下……?”
随着那大家伙的靠近,女孩那白洁的衣袖盖上了一层湿漉漉的灰,但站在雨里,只觉得全身的精力都在随着体温的降低而流逝。
“别胡思乱想了,那是狼的名字。”
汉斯自来熟地将自己的手搭在我的肩上,但我的心神却早已不在这里。
少女,一位与狼作伴的少女。
就像是传说故事中的那般,只有在被称为异族人故乡的北方似乎才有这样的人物。
而那楚楚动人又略显诡异的银发却也不得不让人再次加深了这一印象。于是当她问起我会不会随她们一起接着北上时,我便没有了声音。
“为了不再引起一些没必要的误会,我就再声明一遍哦。我们这次来找到你纯粹因为是那个异国男人的意思。”
“嗯,是那位红头发的班尼先生对吧。这个我已经知道了。”
“可看你的模样也不像是个战士或者是好战分子吧,那为什么要跟着那些坏东西一起去参加战争呢,在这今后你还有什么打算吗?”
“……呃,我还有一个需要照看的妹妹。她啊……至少是现在,我还不能离开她的身边,也更不能让她担心才是。”
“欸、什么事都能由着别人来担心,那你可真是被深深地爱着呀。”
话止于此,我也尽可能的将自己的信息全盘托出。不管对方到底是什么来头,但至少目前看来他们还可以做到交涉。
一路上的风景让我越发熟悉,就像是思绪轮回倒转在眼前所浮现出的画面一样——这就是早上跟着布克所走过的道路,一条能通往卡弗特里斯教堂的道路。
躲在角落不见踪影的猫这次仍然在发出如哭泣般的嘶鸣。
话说那位算得上是异国特使的人,现在真的就在这座教堂里吗?
向着领着我赶路的汉斯问话,得到的也只是含糊其辞的答复。
“说起来既然是班尼先生要来找我的话,那以他的身份来说为什么不肯主动堂堂正正的来会馆见面呢?”
“唉贵族老爷的事,哪里又是我们这些人能揣测的了的。我想他最近恐怕也是怕人多眼杂,多生嫌隙罢了,毕竟再往平原那一带走就真的是到了战区了啊。”
“但总感觉这可不像是班尼先生的风格啊……”
异口同声的叹气,宣告了我们对此都是一头雾水的情况。但听了我话后开始思考的汉斯却忽然又摸着胡茬接着补充了一句。
“我原本就只是一个打猎的人。对这些里里外外的事情自然也就不求甚解。但在这漫长而又索然无味的几十年里有个简单的道理我还是明白的。”
“什么道理?”
“嗯,说一句忤逆的话。我认为现在的诸神并没有降临在世间,神不会怜悯我们,所以才会导致我们身边的好人屡屡都惨遭着不幸。”
“嘘汉斯先生,我们已经快到教堂了啊。”
“嗯我知道的,但我就是想这么说。仅此而已。来这儿之前曾有人跟我说这世界就是个巨大的猎场,可现在看来我们这些手无寸铁的人倒更像是成了猎物。”
“您的意思是?”
“很抱歉孩子,我可能从一开始就没跟你讲清。其实你所待在的那个会馆里面早就被人布下了杀手。”
“……”
昏暗的小径在汉斯的叹息声下终于走到了头。
空气之中草与稀泥所散发而出的那黏糊糊的酸味令我感到醒目,因为此刻那赫然出现在眼前的残破的石头教堂,正在发出属于它自己的哀嚎。
对于我所见到的世界而言——
大部分为了信仰与意义而活的人,他们往往并未真正得偿所愿的化为自己信仰中的一部分,而只是将自己的心意连同着生命一同斩断。
有的人尝试追寻高尚的理想,有的人拼命追求无数的金钱,但更多的人则是像我们这样漫无目的的活着。
仅仅只是活着,或许就足够让许多人倾尽所有了吧?可明明是这样,身边也依旧还是有人做着自相残杀的事情。
“因为杀手的事情……我早就有所耳闻了啊。”
一阵孱弱的猫叫再次打断了我的思绪。
想到这里时,看我一直闷不吭声的汉斯脸色却已然大变。分不清他脸颊上的到底是冷汗还是飘来的雨水,但那毅然决然举剑的模样可不像是在说笑。
“别出声,唉、又是来者不善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