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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暂停结束，请双方队友回到场上。”

我们并没有进行换人，但对面换下了那个一米九几的中锋，上了一个个子没那么高的球员。

我想他们也感觉到了我们体能上的问题，又想推快节奏。随着比赛的进行，他们可以轮转的球员更多，换人的次数更多，整体的体能也更好。而在暂停过后，他们也改变了防守方式，从包夹变成了联防，这让我们不再那么容易得到空位投篮的机会。

他们开始更多地打挡拆，甚至是电梯门战术，这也让轨道队的30号得到了很多出手的机会，尽管比分仍然比较僵持。不断地挡拆让我们不得不一直换防，我也不得不增加进入内线的频率。

在一次抢篮板的过程中，我跳起后左脚落在了对方球员的脚上，这是我曾经韧带撕裂过的那只脚，吃痛的那一瞬，我顺势倒在地上，捂住了脚踝，在心中祈求不要再受伤，我很害怕。

高中受伤的那段时间，算是我人生中比较晦涩的日子。每天我都杵着拐杖行动，上下楼全靠单脚跳。别人去上体育课时，我只能独自坐在教室里，我想打球，也想与人交流，可我打不了球，也错过了他们的交流。一个本该很热闹，或者说很有人气的空间，为什么变成独属于我的安静与压抑…？

那几个月里，我长胖了超过五十斤，我的身体产生了很多未曾预见的变化，肥胖纹、赘肉，我还记得那个暑假过后，回到教室时，老师惊呼：“天呐，肖遥，你怎么胖了这么多？”，也忘不掉开始有人以“胖子”称呼我。

后来呢，我不再像过去那样打球，不再一昧冲框，我不再能跳那样远，不再能蹦那样高，不再能跑那样快。我开始不敢用受伤的那只脚发力，开始不像从前那样喜欢跳起来摸高，开始在突破时犹豫。好像我变成了一个更封闭的人，好像我觉得自己愈发局限了，好像我愈发经不起别人的质疑了。

总有事会力不从心，总有事会不随人愿。

所以为什么还在坚持呢？或许是干渴吧。只有让我得不到的水，让我止咳。

但愿，我产生愿望的能力，胜于我实现愿望的能力。

裁判叫停了比赛，竺雨学长他们连忙围在我身边，对手也都关心着我的情况。他们将我扶了起来，送到了场边。程晖他们也询问着我的状态，这让我混乱的情绪得到了些许安抚。

我脱掉了鞋子检查了脚踝，有些肿。不过万幸，带着护踝，并没有大碍，大概只是挫伤，但也无法再坚持比赛。于是程晖将我的外套和长裤拿来给我穿上。

“能吃力吗，要不要去拍个片子？”

竺雨学长知道我曾受过伤，所以对我的脚踝格外担心，他一直给我一直很轻松的感觉，好像他对什么事都很自信，我从没在他脸上看过这样担忧与不安的表情。

“还行，没事，应该问题不大，就小扭了一下，但应该打不了了今天。你们继续吧，先不用管我了。”

“不行别硬撑啊，该去医院就去医院，比赛无所谓，身体比什么都重要。”

“对啊肖遥，我们陪你去医院看一下吧。刚刚你突然倒地上躺着，裁判暂停了比赛，然后一群人过去围着你，我们都吓死了。”姜冰沁拉着宁凝，从旁边挤了进来，站到我面前，看了看我的脚踝，发出了尖锐的烧水壶声：“妈呀，你这个脚都块肿成猪蹄了，还没事呢！”

姜冰沁的话让我既觉得感动，又莫名有些尴尬，或者说羞耻。没想到她们第一次来阳澄湖，来看我的比赛，结果最后变成了来看我的“猪蹄”。

我看向了自己裸露着的左脚，它好像慢慢变成了一只猪蹄，还是白灼的那种，突然没忍住笑了出来。

“没事，我这老顽疾了，常扭的，不打紧。崴了一下肯定会肿的，等会晚上我冰敷一下就行。真不要紧，别耽误比赛了，你们先继续吧。”

竺雨学长他们点了点头，回到了球场。很快我的身边只剩程晖他们这些观众。

身旁围绕着我的人群逐渐退散，球场上短暂又突兀的安静又重归热闹与熙攘，我试着扭动脚踝，只得到了一阵刺痛，又默默盯着场上的那些身影，却晃了神，怎样都看不清他们球衣上的号码，也不知比赛究竟是何种进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