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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个自称让的男子似乎就是“完人”中的一员。

围观的市民高声议论着，有部分甚至已经表示要成为信徒。

罗塔里奥为他们这么快改信异端惊讶，但更在意其中“转生”的说法。他就是死后意识或者说灵魂转移到了另一个肉体上，虽然他的情况明显远比让口中的复杂，但他还是认为，这些异端在这件事上的认识值得作为参考。

此时，“完人”让从一个随身的布袋里取出一本圣经翻开，一个同样衣衫褴褛的男子为他打来了一桶水，就在这市场的中央，他开始为那些新的信徒灵洗。

“你们各人要悔改，奉耶稣基督的名受洗，叫你们的罪得赦，就必领受所赐的圣灵。”“完人”让轻声念了一段经文，带着新信徒们一起祷告，随后让新信徒们一个个上前，从桶里盛起一些水，依次淋在他们的头上。

出乎罗塔里奥预料的是，那些新信徒领了灵洗后竟就兴冲冲的走了，一路上还有说有笑：

“这下好了，我们可以‘在两岸钓鱼’了！”

“是呀，城里就这么两派教士，等我死的时候，总有一派会帮我上天堂！”

罗塔里奥对“转生”的思考都被这番说笑打断了，在他们言语间，完全没有对教士的敬畏，所谓“在两岸钓鱼”，俨然就是他故乡“脚踏两条船”的意思！

这和他想象里教会在中世纪只手遮天的形象完全不同，以至于让他怀疑现在是不是到了文艺复兴时代。

“不对，这好像只是朗格多克人的特例，原主印象里来往于各地经商的父亲就专门抱怨过这件事，在这里成长的母亲好像也对此颇有怨言。”罗塔里奥揉了揉额头，回顾着零碎的记忆。

朗格多克地区商业发达，物质条件优渥，当地的人们难免陷入了基督徒对俗世美好生活的向往与基督教要求信徒守贫并压抑欲望的要求的矛盾之中。而和同样商业发达的意大利城市相比，这里离罗马更远，教廷能直接造成的影响更小。

而教会的愈发贪婪和腐败、神职人员日常生活的奢侈无疑加深了这种矛盾，使社会上出现了一些反对教权的声音，一些像清洁派那样的异端更是开始反对世俗，并因为反对什一税而得到了部分贵族的公开支持，比如贝济耶的子爵，雷蒙德·罗杰·特伦卡维尔。

所以，在这里的市场才能看到“完人”让这样的清洁派教士在讲道，而代表教会的吉尔贝特神父只是依旧占有在贝济耶的地产而已。

值得一提的是，原主罗塔里奥非常反对这些清洁派的异端，但这不是因为他父母都是虔诚的基督徒，都支持教会的教权，单纯是因为这些反对世俗的异端们不使用蜂蜡蜡烛，所以赚不到一笔高额的佣金。

而现在，吴宇打算假装对他们的教义感兴趣，上去询问和转生有关的事。既然这座城里那么多人都和异端有接触，甚至连领主都公开支持异端，那他只是问问异端的教义，应该不至于被教会绑上火刑架，否则整座贝济耶城都该化作火海。

他先是抹了一些地上的泥土，刻意弄脏了衣服和脸。然后挤入人群，来到“完人“让的面前，向他询问。

“让……”吴宇不由支吾了一下，发现因为清洁派反对教阶教职这样的东西，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如天主教会的“神父”、“主教”那样的敬称，“让……我的兄弟，能具体说一说‘转生’的事吗？转生是会转到谁的身上呢？”

兄弟这样的叫法在基督教的男性信徒间是很常见的，所以“完人”让并没有意见。

“人死后，灵魂会转生到新生的肉体身上，所以我们说，不只是生育时产生的欲望，生育本身也是罪恶的，是将自由的灵魂囚禁入罪恶的肉体的行为。”

“那，人死后，灵魂有可能转生到另一个刚死的肉体上吗？”

“完人”让皱起了眉，很少有人会问这样的问题：“不可能，人死时，他的肉体当然就是破损的，就像破掉的麻袋一样，装不了东西了，所以灵魂才从他的肉体里脱离了，当然也不可能装下另一个灵魂。”

“那，如果一具肉体只是失去了灵魂，另一个灵魂可以转生到他的体内吗？”

“完人”让这次直接怔住了，吴宇也察觉自己失言。如果说上一个想法还只是有些奇怪的话，那这个想法在这个时代就几乎是邪恶了，如果有谁真的会做这种事情，那无疑是巫师之流。果然，“完人”让抬起了手，快速颂念道：

“神说，要有光，于是便有了光。”

一团光芒从他手中绽放，微微刺痛了吴宇的眼睛。吴宇确实没想到，除了教会的神父，连一个街上的异端都有超凡的能力，念头一闪间，他不由得奇怪，为什么正统教会和异端都有超凡能力，如果说都是上帝赐予的话，那他难道不会区分的吗？

只是此刻已来不及细想，吴宇赶忙跑了出去，害怕被光团命中。只是奔跑间，他不仅没有被什么东西命中的疼痛，连地上原本深刻的影子都变得越来越浅，回头看去，“完人”让手里的光团已经熄灭了。

吴宇愣住了，过去看一些奇幻作品带来的经验让他下意识的以为让要来个火球术之类的，结果你说“要有光”，就真的只有光吗？

此时的十字架下，“完人”让和一众围观的市民都没有追过来，甚至还表现的有些疑惑，这让吴宇有了不祥的预感，这里的人似乎对神职人员手里突然发个光习以为常，那岂不是说，是自己因为记忆的缺失犯了什么常识性的错误？

眼见有人开始往自己这边走来，吴宇还是尴尬的逃了出去，毕竟真要问起来，自己依旧是解释不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