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被迫离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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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沈予辰将用其中三分之二的时间,也就是三十秒钟,回忆他过去六年的工作生活日常。因为电梯一会儿将在七楼停下,然后他要去组织人事部办理离职证明。组织人事部是他最不愿意去的部门,半步也不想踏入,至于具体原因,后续他会慢慢告诉大家。
他乘坐的是货梯,如果不出意外,这个时间点,中途不会有其他同事按电梯,所以三十秒足够精确。
记忆在他脑海中飞快回溯:“充实的一周从周一开始。我早上七点起床,首先下楼在小区跑半小时步,不追求速度,只为增强体质,配速根据身体状态随意调整。跑步结束后,上楼洗澡收拾东西,八点钟准时出门去公司。幸好我租的房子离地铁站近,从出门到赶上地铁仅仅需要七分钟,不过座位肯定是没有,运气差的时候根本挤不上地铁,只能坐下一班,当天的早饭钱也就节约了。在地铁上,我需要拿出手机过一遍当天的工作内容,提前构思相应解决方案。正常情况下,八点二十三到达公司楼下,在路边流动早餐车买好早饭,精神饱满的乘坐电梯上楼,开始一天的充实工作。
时间来到晚上,我会加班到九点,原本工作结束我会直接回家,不过,最近半年我会先去一个地方,待上二十分钟。回到家中,我要进行半个小时健身运动。不同于大多数男同胞,你们跑步、健身是希望能够拥有吸引异性的完美身材,肱二头肌、八块腹肌、完美胸肌......而我追求的目标很简单,只是单纯的希望能够保持体重,要不然以我的工作强度,每天坐在椅子上接近十二个小时,估计不到三十五岁,我的身材大概率臃肿得像怀胎五月。多年来,得益于我在身材管理上的自律,体重不仅没有超标,而且拥有八块腹肌,胸肌也逐渐成型。
健身结束后,喝一杯牛奶,然后洗漱上床,时间不会超过二十三点。在床上,首先我需要完成每日工作总结(周六需要完成周总结、月底需要完成月总结、季度末需要完成季度总结、年底……),如果时间充裕,我会再看半个小时左右的书。凌晨零点到一点是公司信息化系统维护时间,不是每天有维护升级任务,但如果有,就得在这段时间加班。每次维护升级前,我都会祈祷不要出现意外,否则很有可能通宵。
周一充实的工作日常描述完毕,周二到周五亦是如此。
至于周六,如果没有重要安排,我会选择去公司加班。我在此慎重申明,这完全是自愿行为,与公司领导毫无关系,怪我能力有限,上级安排的任务没能及时完成(我想大家和我一样吧,都是自愿,不怨公司)。
再谈谈梦寐以求的周日,终于可以睡懒觉,本想睡到自然醒,但生物钟作祟,七点准时醒来,比上班期间还规律。先打扫家里的卫生,八点出门去图书馆看书,一直待到中午。下午是休息时间,终于可以放松下。大多数情况,我会选择补半天觉,但经常被工作电话吵醒,只能行尸走肉般从床上爬起来加班。你是否想问我,为什么不将手机调成静音?好想法,但公司有规定,休息日必须接工作电话,同一来电两次未接,扣月度绩效考核分一分,一分相当于绩效工资的百分之一。天气晴朗的时候,我会一个人出门去爬山,所在城市唯一的山,山不高,全程一个小时左右。站在山顶,迎着微风俯瞰整座城市,那一刻,我才真正的感受到自己的存在,感受到自己活着,感受到生活原来可以如此惬意。下山后,我每次都会去省师范大学的食堂吃饭,看着形形色色来往的学生,感叹青春真好。青春,我曾经拥有过,现在更向往,不到三十岁的我,却不再真正拥有它,至少当前无法拥有,因为它被繁忙的工作所夺去。如果不去爬山,晚上偶尔会和为数不多的几个朋友出门吃饭,曾经满腹激情的话题逐渐减少,取而代之的是吐槽最近的工作状况。”
沈予辰早就猜到你会很气愤,指责他在欺骗你,上边一千多字的内容(废话),怎么可能只有三十秒。他的确骗了你,讲完上述内容,沈予辰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足足花了五分多钟。因为五分钟前电梯出现故障,卡在了八楼和七楼的交界处,紧急按钮似乎损害,他连续按了十几次都没回应。他心想:“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多花些时间,将上边的话题描述得更详细一些。”
因此,原本三十秒的简短概括,演变为五分钟的详细描写。
面对突发的电梯意外,沈予辰早已习以为常,内心毫无波澜,完全没有因为被困电梯而感到恐惧。公司电梯经常出现故障,尤其是货梯,他已经有三次被困在公司电梯的经历。冬天相对较好,困在密闭的电梯里,全当二氧化碳供暖。有一次夏天,电梯里密密麻麻挤满人,处于超载边缘,空调效果极差,感受不到一丝凉意,同事们吐槽了几年的问题,始终没得到任何改善。非常不巧,当天电梯卡在四楼和五楼之间,又闷又热,有同事当场晕了过去。好在只是中暑,身体并无大碍,但着实让人后怕。
沈予辰看向电梯镜面中的自己,当他回忆的时候,那些一直重复的生活和工作,在他脑海中就像高速行驶的列车一闪而过。之前描述的画面虽然有五分钟,但是在记忆中仅仅剩下几十秒的片段,平平无奇,没有任何花火。他陷入沉思,感到有几分伤感,六年的工作生活,被完完整整的压缩在几十秒里,他应该感到可喜还是可悲呢?要说可悲,这六年来,他过得的确很“充实”;要说可喜,六年来他除了工作还剩下什么?
他考虑过换工作,但却没有更好选择,他活着不是为了自己,所以在高薪和自由之间他选择了前者。
这是他遇见秦夜烟之前的想法。
他已不是大学时期的自己,不是那个对生活充满热爱的少年,幸而遇见了她,使他那干涸已久的心再次涌出清甜的泉水,重新燃起对生活本质的渴望。然而,此时她又在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