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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俩连夜备了刀杖马匹，拿出圣旨，叫开城门，打马朝黄河跑去，野渡湾周边已经戒严，柳元让和柳庄先找了个饭馆，吃得饱了，等到天黑下来，悄然前往调查。

兵丁拦截，柳元让请出圣旨，进入现场，之间一艘官船，烧成黑炭模样，夹杂着许多烧成白骨的残骸，芦苇荡里的血迹，经过露水的侵蚀，已经不怎么清楚了，而沿着黄河一溜儿黑黢黢的夜色，仿佛一张巨口，吞噬着曾经在这里发生的一切。

“庄儿，如果你在官船之上，受到袭击，你会如何选择？”柳元让问了句。

“如果孩儿在船上，一则跳水逃生，黄河虽然浪急，但四面围攻之下，还有一定生还的机会。”柳庄说的很慢，声音很沉痛，“二则收拢队伍，沿着一个方向突围。黑夜之中，借着芦苇的掩护，突围成功的把握会大一些。”

“是呀，”柳元让的衣衫在风中飘摆，“使团都是你大哥从营中挑选的亲信和精锐，你说如果他们舍命保护的话，你二哥会不会成功逃出去？”

“这···”柳庄突然很想哭，也很想安慰下父亲，但终于还是说出了自己的判断，“父亲，芦苇荡是最合理的逃生路线，布置这次围杀的人，肯定也想到了。孩儿，孩儿认为，芦苇荡才是真正的死路，甚至连跳水逃生这种活命的机会，也会被阴谋者提前布局，无论怎么选，都逃不出去。”

兵丁们早通知了值夜的将佐，打起了火把，小心翼翼的跟在身后。

柳元让慢慢走着，看着沿路厮杀的痕迹，一直延伸到十里开外，芦苇已经被火箭烧出了一大片白地，柳元让俯下身来，抓了把泥土，使劲儿嗅了嗅：“他们提前用鱼油浇灌了这片芦苇荡，使团逃奔芦苇荡时，用火箭乱射，燃起熊熊大火，侥幸避过没有被烧死的，也会在火光烧成的空地中无处躲藏，被埋伏的弓箭手活活射死。”

“父亲，您节哀。”柳庄自己已经哭了出来。

“为父是钦差，前来查案的，”柳元让努力让自己不流出泪来，“眼看这种杀阵，布置缜密，绝对不是一般水匪所为。也许吾皇说的没错，是红狄王派出的军队，提前设伏酿成惨案。”

“父亲，您别说了，夜里风大，一路上您没怎么合眼过，先去县衙休息下吧。”柳庄哽咽着说道。

“不，我要在这里陪你二哥呆一宿。”柳元让掏出一方帕子，包起了一帕泥土，“赶明儿你去买口棺材，让你二哥歇一会儿，这里露气重，他冷。”

柳庄已经难过的说不出话来了，跪倒在地：“父亲，我们回去吧。”

柳元让盯着汹涌的黄河水，仿佛没听见。

“你们都是木头人吗？”柳庄咆哮着，“快来帮忙！”

兵丁们一拥而上，生拉硬拽，拥簇着柳元让朝外走去，柳庄留在原地，双手抱头，狠狠抓扯着头发：“二哥，我一定会给你报仇的！”

“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岸边不知何时漂来一艘小船，“半夜三更的，我正睡得熟，你们非要把我吵起来，搞得我一肚子起床气。”

柳庄本来不想理他，忽然猛然站起了起来：“此地戒严，你是如何靠过来？”

“戒严？”渔夫探出脑袋，“不知道啊，我在这里打了十天的鱼，没听说戒严这回事儿啊。”

柳庄早就一个箭步冲了过去，劈手去揪渔夫的斗笠，渔夫一个闪身，跳到岸上，说道：“娃儿，咱俩有缘，自长江野渡一别，快两个月未见，你就迫不及待的来这处黄河野渡找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