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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瞄准头，画面会更恐怖一些，保持现在这样就很合适——”老人将子弹丢到地上，小金属与木地板碰撞发出叮叮当当的清脆响声。他微笑着低头注视那枚子弹停在地板上，等他抬头再度看向卡莎时，那里就只剩下一具跪坐着的、完整到可悲的女性尸身了，“现在这样，就很合适。”

“你杀了她——”多伊奇哀嚎着。

“我应该有说过吧，死而复生从来都不是难事。既然她拒绝配合，那么我不妨直接把她重塑成我期望的样子。这件事已经发生了，无论你怎样哀嚎都没有用，而你甚至愚蠢到不清楚我是如何杀死她的。”

他像是厌倦了一样迈过卡莎的尸体，像切开一盘苹果一样慢条斯理又井然有序地伸出手，继续刚刚未能完成的仪式。多伊奇顿时感到自己被那老人从实在的物质身躯中高高提起，逐渐抽离，逐渐与整个世界错位。

“哦，是这个……”雷加尔发出惊喜的低语。

多伊奇缓缓闭上眼睛。他预感到这并非物质的死亡，而是灵魂的崩溃，他真的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吗？死亡可以复归，崩溃的灵魂又该何去何从，时间能否再次如他所愿将他送回最初的起点？他已经模糊地感受到了答案：只有灵魂完整，才有可能回到最初的时刻。然而此时一切都已太晚，被撕裂的多伊奇看见卡隆站在不远处，听见他正用最恶毒的话语咒骂着自己，而他甚至无力到说不出一句抱歉。

——熟悉的温度从指尖传来，伴随着一声近乎亲昵的咒骂，艾菲丝将他从雷加尔身前拖下，而她自己挡至身前。癫狂中的多伊奇还未来得及再看她最后一眼，她就又一次消失在了他的面前。

熟悉的温度迅速消逝，现在他只剩下自己了。

雷加尔皱了皱眉，看向跪地哭泣的多伊奇，像是有些嫌恶一样擦了擦手。在失去了共情、理性与欲望之后，无望而癫狂的某人孑然一身站起身来，平静地任凭眼泪划过面颊。

“你是个懦夫。”

“或许。”

“你的情况比我想象的更复杂，说实话，我现在也有些不舍得杀你了，真的不考虑再多一些配合吗。我会想办法让你不那么痛苦的。”

多伊奇抬眼看了眼对方，从腰间拔出刚刚那柄他跪在地上时趁机拿到的短铳。

“你拿枪的小动作我早就看见了，但是说真的，你难道没看见刚刚我挨枪子了吗？那种东西根本伤不到我。还是说你打算用那玩意自杀，趁机让灵魂逃出这儿？别傻了，我不会让你有机会自杀的，我会在你动自杀的念头时就撕碎你的心智。”

但多伊奇只是耸了下肩膀，像是疯子一样无谓地抬起枪，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虚弱的他甚至持不稳枪去瞄准，子弹从雷加尔耳边呼啸而过，将一面墙打得千疮百孔，逗得他忍不住哈哈大笑。即便如此多伊奇依旧紧绷着全身的肌肉，毫无意义地对着雷加尔不停放枪，可四五发子弹接连射出也只打中了一发。

“你真的已经是凡人了。”雷加尔近乎悲悯地说道，“在某些方面还不如凡人。”

但随即多伊奇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容，当老人听见酒吧外的嘈杂声时，这位不朽之人立刻意识到了事态不对。他几乎要笑出声来，不知是在自嘲还是在嘲笑多伊奇的负隅顽抗。

“你在放枪吸引那群凡人来这边，哈！原来如此，”雷加尔赞许地点了点头，“这倒确实是我疏忽了。虽然只是凡人，却有可能引来不小的麻烦，还真是令人头疼的凡人啊。可即便如此，你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去你妈的凡人不凡人，真当自己是什么人物？给我从这里滚出去！”

望着破口大骂的多伊奇，老人只是像无可奈何一样轻笑两下。他一边无视着试图拖延时间、满嘴秽语的多伊奇，一边念念有词地催动咒语，随即便有无形无状的黑色浆体从老人的脚下蔓延而出。如沼水一般的事物迅速攀附至多伊奇的四肢之上，精疲力竭的多伊奇至此再无力抵抗，在雷加尔匆匆离开、杜瓦莱率人冲进屋前便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