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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早上，四月的阳光透过接待处大楼的玻璃窗洒进来，在走廊的地板上留下细碎的光斑。江丽丽刚走进大楼，就被办公室的小王叫住：“张主任找你，好像很急。“

推开办公室的门，江丽丽就感觉到了不寻常的气氛。张主任坐在红木办公桌后面，神色凝重，手里的钢笔在文件上敲打着，发出轻微的响声。

“小江啊，“张主任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史密斯教授刚才来电话，说要提前结束在上海的访问。“

江丽丽愣住了，手中的文件差点掉在地上：“为什么？“声音里带着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

“好像是希腊那边有些急事。“张主任叹了口气，“他们下周就要回去了。这几天你安排好交接工作，把剩下的资料整理一下。“他顿了顿，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摆摆手，“去吧。“

走出办公室，江丽丽感觉双腿发软，不得不扶住走廊的墙壁。虽然她已经决定要远离亚里斯，但没想到分别来得这么突然，这么措手不及。就像一场暴雨，不给人任何准备的时间。

“丽丽，“王玲追上来，关切地拉住她的手，“你没事吧？“

“我很好，“江丽丽强作镇定，挤出一个微笑，“这样也好，一切都结束了。“嘴上这么说，心却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住。

但她知道自己在说谎。这一周来，她躲避着亚里斯的每一次接触，推掉了所有私下见面的机会。午休时遇到，她会借故离开；他等在门口，她就从后门溜走。她以为这样就能慢慢把他忘掉，却不知道命运会给她开这样一个玩笑。

下班后，她独自走到黄浦江畔。五月的阳光温暖而不刺眼，江面上漂着零星的柳絮，像是春天的雪。去年这个时候，她还只是个普通的翻译，对未来充满憧憬。每天早早来单位，认真学习，梦想着能有所作为。谁能想到，短短几个月的时间，生活会发生如此大的转变。

“江小姐！“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些许急切。她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那个一直在她心里萦绕的声音，那个让她既期待又害怕的声音。

“我找了您一上午，“亚里斯快步走来，声音里带着担忧，“听说您请假了。我去了图书馆、茶馆，还有那家老照相馆......“

江丽丽没有转身，只是望着江面说：“我听说您要走了。“声音很平静，仿佛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事。

“是的，学校那边出了点事，我与史密斯教授必须立即返回。“亚里斯的声音有些低沉，带着些许无奈，“但我会回来的。江小姐，我......“

“不要说了，“江丽丽打断他的话，生怕听到那些会让她心软的词句，“我们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江边的杨柳轻轻摇曳，新绿的枝条在风中舞动。一艘木船缓缓驶过，老船夫的号子在江面上飘荡：“嗨呦，嗨呦......“远处的工厂升起袅袅炊烟，一切都是那么熟悉，那么真实。这就是她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城市，她的根在这里，她的心也该在这里。

“为什么不可能？“亚里斯绕到她面前，声音里带着几分倔强，“因为我是富商之子，您是工人的女儿？因为我们来自不同的国度，说着不同的语言？这些在真正的爱情面前，算得了什么？“

“不只是这些，“江丽丽感觉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声音有些哽咽，“您看看这条江，看看这座城市。这里的一砖一瓦，都记载着我的生活。我属于这里，就像您属于爱琴海一样。这不仅仅是地域的差异，更是生活方式、思维方式的不同。“

“可是爱情不分国界，“亚里斯激动地说，声音里充满深情，“我可以留在上海，或者带您去希腊。我们可以创造属于自己的生活！只要有爱情，什么困难都能克服。“

“您以为这样就够了吗？“江丽丽终于转过身来，泪水模糊了视线，“您能适应这里的生活吗？每天挤电车，住在狭小的里弄，过着清贫的日子？您习惯了雅典的阳光和爱琴海的微风，怎么能适应上海的烟火气？您的家人能接受我这样一个普通的中国姑娘吗？“

“我不在乎这些！“亚里斯想要握住她的手，却被她躲开。他的眼神那么热切，那么真诚，却让她更加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