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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5§ 经历古代版商战

《英雄记》：……董固，字敬安，灵丘人，冠弱之年随并汉先主入董氏商铺主会计。有道是富商大贾，必择忠信之人以主会计。其入有经，其出有节。守馀一馀三之法，核实厚积，必能久远。诏阁有赵氏商铺，收酒利与人争衡。固入主商铺，建言以贪三廉五之策破红票，阴购其货；并以珠算之利，得其势。遂助董氏商铺转弱为强。……

董氏家主董畯带着儿子董凯，嫡孙董富、董利和燕氏家主燕敏一起在市楼边的食铺用餐。

早上出门没吃饭，所以祭礼散场后，一起吃个早点。

这种场合，既是露脸的机会，也是显示家族底蕴的时候。

董畯自然不会错过。

而董富董利则是在祭礼上作为跟随礼生表演的群众演员。

需要唱跪叩首时，就是他们表演机会。

年纪小，吃得快，不像中老年人，吃个饭还有其它心思。

董富和董利吃完还要找自己的同伴玩，逛市集呢。

而董凯还在心心念念农庄的田地，吃完也先行离开了。

只乘董畯和燕敏交流感情。

燕敏字树生，山首燕颔，垂颐，鼻长六寸，是董先祖母燕氏的侄子，算是董先的表伯。

当年赵武灵王传位赵惠文王赵何，遇沙丘之乱，死后葬在自己亲手所建之城——诏阁城。

赵惠文王部将燕周，被安排到灵丘名为修陵，实为监视，防止安阳君赵章部下作乱。

燕敏先祖正是燕周亲卫部曲。

董畯看着人流往自家商铺的方向走去，不禁感概万分。

“这赵氏商铺年年都是如此，比不过，实在比不过呀！”

自家商铺就在赵氏商铺对面，年年都比不过。

这在董畯心中都留下阴影了。

“南亩公，不必妄自菲薄，听姑说，今年先族侄自创不少好东西，假以时日，定胜今赵。”

“燕侄，不必安慰，那庶孙，性狷狭，不磨不成器！”

董氏商铺对面的赵氏商铺肆者有些眼红。

两边都在卖酒，但每年十一月酿酒时，赵家都托甄家从中山请酿酒匠人主持。

所以年年都比对方强。

但今年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准备了小半年的肆者有些焦急了。

开市已经有一会了，却没啥人来买。

收购酿造这么多酒，卖不出去，到时变酸了，可怎么交差呀？

于是他决定向家主请示。

董氏商铺。

祈干和束显来到这里，他们不急着如同外面取号排队的人一样。

而是先进到店铺与董忠交流，听到董建与莫瑶在二楼。

于是提出上楼打招呼。

作为在董先被撞时伸出援助之手的二人，自然不会被拒绝。

董建见祈干束显上楼，于是起身为二位引见：

“祈君、束君，我为你引见，这是妻弟，繁畤莫氏家主，名逊，表字士谦。这是荆室玉君。之前救虎儿时曾见过的。”

祈束二人分别拱手行礼：

“见过莫家主，见过嫂夫人！”

随后董建又转向小舅子：

“妻弟，这是阿虎的救命恩人。祈君，名干字子良；束君，名显字德彰。”

莫逊也拱手：

“多谢二位仗义出手，听姊姊、姊丈提起，祈君奔马来回十数里，束君为折枝还摔了一跤。逊再次感谢！”

祈束二人回礼。

祈干答到：

“不敢，不敢，董氏老家主已答谢，并允我两人今可租借城南农庄院子。”

意思很明显，人家董老爷子感谢是真的，有实实在在的好处，你呢？

莫逊企有听不出来：

“如此甚好！我亦是租借嵬白山农庄，暂存牲畜。”

“咦，士谦做的竟是牲畜营生？”

“正是，不知二位？”

“我二人此趟以布帛谷麦，缯缣首饰为主。”

在场的人谁也不是傻子，这二人是来拉关系了。

为免尴尬，莫逊提出想见见外甥，一年才见两次，还怪想滴嘞！

俗语有姑舅亲，辈辈亲，打断骨头连着筋。

不是没有道理的。

尤其是在听完莫瑶讲述这段时间的经历后，更加想见上一见。

可惜，前一段都在筹备府君日，大家都太忙了，以至于现在才提出。

而祈束二人也提出想见见董先。

救命恩人要救所救之人，纵使有挟恩求报之嫌，也不能拒绝。

董建和莫瑶不好推辞，于是把二楼让给他们三人谈生意，夫妻回家带儿子董先出来见舅舅和救命恩人。

市楼二层。

没一会工夫，赵峰和甄平前后脚进来。

他们作为赵氏的远亲和姻亲，来了市集自然要先与家主赵重打个招呼。

好在灵丘市楼甚大，现场并不拥挤，四人一席，还算过得去。

只不过苦了姓褚的和伯屈、霸洪、阿雷、子良四位伙计。

他们只能在市楼外等候。

闲来没事，一起聊个天，吹个牛。

这时，只见赵氏商铺肆者步履匆匆。

来到赵重身边，轻轻耳语。

听得赵重脸色阴沉。

“啥，对方用露布公告美酒，并广布幡旗，以壮声势！”

“商铺门前，队伍如龙，竟需取号，凭号订购！”

随着肆者的汇报，赵重脸色越来越晦暗。

边上的人见此，不禁开口问：

“子厚兄，不知何事烦忧？”

赵重镇定地回答：

“无事，商铺那些许小事，二三子不必理会。”

随后转向肆者：

“让谨儿带生员吟唱词章。之后再探再报！”

肆者得令离去。

不多时。

赵氏商铺，赵谨带着一帮上午的群众演员，在那里大声吟叫。

“提壶沽美酒，必选赵家铺，酒清而肴甘，斗酒才千钱，美酒琥珀光，红绸系陶壶。”

“携佳人兮披重幄，援绮衾兮坐芳缛。燎薰炉兮炳明烛，酌桂酒兮扬清曲。”

“曲既扬兮酒既陈，朱颜酡兮思自亲。愿低帷以昵枕，念解佩而褫绅。”

吟叫，类似于叫卖声。

高承在《事物纪原》中记载：

京师凡卖一物，必有声韵，其吟哦俱不同，故市人采其声调，闲以词章，以为戏乐也。

今盛行于世，又谓之吟叫也。

“那边吟唱得好听，过去看看吧？”

“是谁在那？”

“咦，有赵氏嫡子，还有董氏嫡孙！”

“这么大排面，该去看看！”

众人一下被这一群玄衣黄裳的演员给吸引了。

立马有人从董氏商铺转到赵氏商铺来。

董固见状，急问老父董忠，有何法可破解。

董忠答：

“昔日文君当垆,相如涤器。不妨让益和枝出马。”

董忠说的文君当垆,相如涤器，说的是司马相如与卓文君的故事。

当年他们从成都回到卓家所在的临邛。

为了生活，他们变卖车马，买一酒店。

接下来的日子里，卓文君在店堂卖酒，司马相如则与奴婢雇佣一起洗涤酒具。

这也成为一段酒与爱情的佳话。

还别说，今日的益和枝还真别有风情。

额头上香汗淋漓，夏季服装单薄，虽还稚嫩，但已是秀色可餐。

枝正推销董先的T恤，而益则一边用改磨磨着面，一边制作面点上蒸笼。

她们都有自己的项目。

同时还可推销石头的改磨。

一举数得。

“以美色娱人，是否欠妥？”

“不然，文君相如，不也成了佳话！无妨，敬安去安排吧！”

于是董固听从父亲的建议，让枝和益都穿上T恤，配合益蒸馒头包子，然后石头带着儿子石子，击筑推销。

“无衽省布，穿脱方便，夏季必选。”

“馒头包子，豆浆油条，营养早餐，关爱家人。”

“八区石磨，活好便利，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值得拥有。”

边说还边打开馒头包子的蒸笼盖，蒸屉篦子上蒸气瞬时腾起，香气四散。

众人见对面有异装美女，又有不曾见过的食物香气。

真可谓色香味俱全。

“那边有奇装，无衽，曲线诱人。”

“还有那美食，从未见过。”

“不然回那头取号去？”

“同去，同去！”

于是呼啦啦地又往董氏商铺围了过来。

这时董建和莫瑶带着董先已来到市集。

董先看到人群围着董氏商铺，而商铺前取号排队的人渐渐又多了起来。

听到“营养早餐”，看到T恤。

他心里也很高兴，看来董固他们还是把自己讲的话放在心上的。

然后，董先眼光一瞄，瞅见对面叫卖的人中竟然有自己的二位嫡兄。

内心嘀咕：

帮着外人打自家生意，这二位嫡兄是咋想的。

但董先管不着，也管不了，毕竟人各有志。

思想决定言行。

人要作死，神仙也没办法。

董富和董利并没见着董先已经来到市集。

一是董先人矮，二是人多，他被淹没在人群中了。

上了二楼，董先见过舅舅和二位救命恩人。

祈干和束显刚刚已和莫逊敲定了合作细节。

他们想趁热打铁，提提改犁和改磨的事。

“先侄，不知这新犁和新磨可否酌情作出安排？”

“二位恩公，眼下犁磨刚入市，时局尚未明朗，不急。”

说的也是，现在谈什么，到时交不出货，那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不如大家一同见证这热闹的一天吧？！”

董先提出邀请。

想合作，想以优势合用，至少要证明自己。

而府君日，就是董先证明自己实力的机会。

市楼二层。

这回又轮到赵氏肆者没招了。

只能再次向赵重报告。

“啥，奇装异服，以女色诱人，这还了得。”

这次赵重就没瞒着大家了。

但边上刘恢听了，一下受不了了。

自从独尊儒术后，数百年来的教育，让身为士人的他在听到这个消息后无法安坐。

比如《礼记·王制》：

关讥而不征。关执禁以讥，禁异服，识异言。

注曰：关之设，但主于讥察异服异言之人，而不征其往来货物之税也。

说人话就是，关卡主要不是征税的，而是注意那些异服异言的人。

甚至还有偏执的人，见奇货异服，即命焚之。

可见传统中也不全是精华，糟粕还是不少的。

与时俱进，说得容易，但做起来却没那么简单。

要能分清好与坏。

超出传统未必都是坏，固守传统也未必都是好。

但同样，传统也有好的，超前也有坏的。

这就是历史的意义所在。

唐太宗李世民在直言敢谏的魏征病死后曾说：

夫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魏征没，朕亡一镜矣！

这话说的是一个人用铜镜来照自己，可以使穿戴端正；用历史当镜子研究对照比较，可以知道总结国家为什么会兴亡；用忠正刚直的人当镜子来时刻提醒自己，可以发现自己的对错得失。

这说明，即使你是皇帝，拥有天下群臣，但判断好坏，做出决定真的不是那么简单的。

更不要说普通人了，就比如现在的刘恢。

他可以允许刘氏的春风楼，但却无法容忍街头的美色诱惑和奇装异服。

于是刘恢让肆者带路来到赵氏商铺前。

在学生们的支持下，气势汹汹地声讨董氏商铺。

有了处士刘恢的带领，董富和董利更不好意思离开。

老师在场，谁敢走！

他们只能义无反顾，与家族商铺划清界线，坚决讨伐。

就如某些精丑砖家，越是同族，越是坚决，越不手软！

有句话叫好言难劝该死的狗。

其实，人生在世，有方有圆，有香有臭，有脏有净。

不必烦恼，不必说服！

喜则聚，愁则散，来时我接，去时不送！

各人有各人的机缘。

人人都有成功、挫折、喜悦、悲伤的权力。

但眼下，刘恢他们显然不是这么想的，他们想用舆论的力量迫使别人服从他们的主张。

在董氏商铺门前，随着刘恢一声，众学子跟着大声吟叫：

“《尚书》言：冕服华章曰华，大国曰夏。”

“《左传》有：……裔不谋夏，夷不乱华。”

“正所谓，服章之美谓之华，礼仪之大故称夏。”

这三句说的正是华夏的由来：

服饰华彩之美为华,疆域广阔文化繁荣为夏。

从字面上，华有美丽之意，夏有盛大之意。

华夏一词潜藏美好之意。

《春秋左传正义》中有：

中国有礼仪之大，故称夏；有章服之美，谓之华。

其意在于：

中国有至高无上的礼仪所以高尚；有精美的服饰衣冠所以华美。

高尚与华美，同样是夏与华。

“泱泱华夏，岂能任由尔等坏我章法。”

“尔等无礼，虽侈服美色，不亦禽兽之心乎？”

“弃右衽，曳华服，披发左衽，逆节踯躅而取祸者，折简呼之而击。”

“正直不任，而耽女色，声色游娱，荧惑众人。尔等当死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