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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破坏这种高尚与华美，那就相当于禽兽了。

大家都可以打，甚至可以打死。

这事就闹大了。

或许说，董先也没想到，奇装异服在这个时候排斥这么厉害。

他还以为灵丘经过胡服骑射，对奇装异服接受程度高。

但他没想到，你穿皮的可以，可是你穿布的就过了。

毕竟赵武灵王改胡服时，还不是一家独大的局面。

改革，从古至今都不容易呀！

这一顶又一顶的大帽子扣了过来，董固不由灰溜溜地让枝和益换回原来的服饰。

而客人也不好意思继续呆在董氏商铺前，以免被指责为该死的禽兽，祸乱华夏的罪人，沉迷女色，声色游娱的浪荡子。

刘恢见对方已改弦更张，于是让学子休息，免得喊坏嗓子。

见事已毕，董富和董利跟着赵谨到市集闲逛。

路上一边卖小吃，一边你一言我一语交谈：

“阿富，阿利，今天多谢你们了。”

“哪里，哪里，我们情同兄弟，不帮你能帮谁呀。”

“你看今年你家商铺生意比我家好。不然何苦要出此策来招揽客人。”

“谨兄说得是，年年都未如此，今年也不知怎么了？”

“听说是你家庶弟搞的鬼！”

“那竖子，坑了我二人四十万厌胜钱呢！幸好王父帮我们给了。”

“嗯，我也略有耳闻，需不需要为你们出口气呢？”

“有机会当然好了，但就怕他躲起来，早上，王父说他腿脚还没好利索，不让他出门。”

“可能正在家里呆着呢！”

“听说今日有侏儒之戏，不如我们去看吧！”

“在哪儿呢？”

“不知道，反正没事做，沿路逛呗！逛到哪算哪！”

董先见商铺前的人流量少了。

前世的记忆中，人流量是商铺生存和盈利的关键。

人流量可以保证了商铺的收入。

因为通过大的流量，吸引大量潜在消费者。

形成人声鼎沸的局面，从而使商铺通过各种促销手段来增加销售。

现在人流量少了，董先当然要采取相应对策。

于是他指示董固，让皮阿弱把折扇限量免费发给现场穿着得体的人，先到先得。

占便宜，这是多数人的心理。

能得利，不占白不占。

祈干和束显看了，心中折服，这么贵的货品，说送就送。

有舍才有得，行事果决，这董氏庶孙非凡人！

祈干和束显从永康元年入市籍，到现在也快十年了。

董先的处置他们一眼就看穿了。

比起多一把米，多一把豆，多一根葱的小家子气。

董先这么大的手笔，他们还是没见过的。

大家见到这边有标价五百钱的扇子免费发放，于是又聚拢了过来。

负责分发的皮阿弱和弟子们，边发还边向众人解说用法：

“瞧，这样做，就一下，便可以打开了，不用时就这样，可以插在腰间。”

“这有两面空白，可以填写词赋，也可以书以明志。”

“如此盛夏，有此一扇，随身携带，再好不过了！”

“我们少主说了，眼下促销，限量赠送，不用钱的！”

在眼前的利益面前，一切都不可阻挡。

这第一招，吸引人回流，已经成功。

接下来，董先要使出第二招。

他让董固大张幡旗宣布，董氏商铺要举办四场活动。

一是计算比赛。由董固，马财和阿成组队出马，用算盘迎接挑战。

赢的人可得美酒一斗。

九九术早就有了，只不过从九九八十一往前。

算筹也是如此，通过摆放来计算。

而术算则是八岁小儿就需要学的。

古者，八岁入小学，习六甲四方与书数之艺，成童而授之，经迨其大成也。知类通达，靡所不晰，而小学始基之矣。

说的便是古代的人，八岁就要学习熟悉六甲、四方和书数，而这些是在小学开始就要打基础的。

二是品酒大会。由父亲董建亲自出马，主持美酒品鉴。

酒是中华文化之一。

夏禹仪狄是我国最早的酿酒人，而且还是女性，虞舜的后人，被誉为“酒祖”。

周代杜康善造酒而闻名，并以名字成为美酒的代称。

但酒味甘辛，大热,有毒。

饮酒虽然可以使人忘记忧愁，却会导致疾患。

昔日周文王曾发诰令：

让臣民不要经常喝酒，上天让民酿酒，只是为了祭祀而已。

甚至青铜礼器中的六彝，所配叫做舟的托盘，是用来警告不要因饮酒而覆舟。

六尊中有一种，也是用来警告不要饮酒过度。

但酒在这个时代，作用很多。

比如在祭祀天地,供奉鬼神，射乡之礼，宴请嘉宾，宾主互拜，贵族宴饮等活动中，上至官宦，下及乡里，士子黔首、耕樵渔妇，没人能离开。

更不要说那些怀才不遇，自我放纵的人，更是经常喝得不顾举止，随时随地酣然入睡。

所以，这年头，有太多人、太多事需要酒了。

酒除了礼仪等所需外，更多是为了逃避和寄托。

借由酒，酒醉的时刻，来逃避束缚，寄托情感。

而这也正是尽管粮食紧张，但依然家家户户都会紧衣缩食，弄点小酒的原因。

而这也是董先办品酒大会的原因。

让自己的蒸馏酒出名！

让大家知道，从而购买！

三是美食品尝。自然是由益枝等人出马，端着食案，游走其间，任人品尝新品馒头包子。

虽然饼已经很多了，但发酵后松软的馒头包子，口感更好。

有了改磨的加持，面更细。

这让少人问津的麦有用武之地。

买入嫌弃便宜麦，制作成好吃贵的馒头包子，这不也能挣到钱吗？

四是洗涤体验。自然是由赵嗣和规出马，使用用洗洁膏，清洁污垢。

跟折扇、算盘、酒，与馒头包子不一样。

洗洁膏作为日用品，用习惯了，自然这就是一项稳定的收入来源。

你不是文人，不爱折扇。

你不是会计，不用算盘。

你对酒精过敏，不喝酒。

甚至你不吃早餐，馒头包子与你无缘。

但你不能不洗头洗澡洗衣服，不能不洗手洗脸刷鞋袜。

而这也是董先办四项活动的目的：

通过四项活动，制造热点，推广自己的四种商品，从而达到知名而售的目标。

祈干、束显、董忠甚至是现场忙碌的大匠和各项目的弟子们，都傻了。

这少主，一套一套的。

这还是八岁小儿吗？

这简直不是人呀！

董先出主意，众人出劳力。

董固就是董固，说干就干。

他让大匠的子弟们，分成若干小组，每人捧着食案，案上有箸，一壶美酒以及洗箸用的陶盆。

然后游走市集，甚至到祭坛，请人品尝，为品酒大会预热。

后来，又让益把馒头切成小块，放在竹箪中，让人取食配酒。

美其名曰“怕你醉！”

市集水井边，赵嗣和规一个忙着打水，一个分配体验用的洗洁膏。

来人排了长长的队伍。

每个人可以在想体验的地方抹上洗洁膏，然后以水洗涤。

随后从后侧离开。

董固没让他们解释，一切尽在不言中。

但从来体验的人脸上，可以看到欣喜的笑容。

随着一项一项措施的落实，董氏商铺的人流量又多了起来。

市楼二层。

刘恢骂完伤风败俗的行为得胜而归。

“辛苦广仲兄了！”

赵重真的很感谢刘恢。

人家果然上过学，当过诸生，名誉处士，又为人师长，讲义气，一字不说就是干！

刘恢谦虚地答道：

“子厚莫要客气，此事凡有节气之人，都应折简击之。”

“对方可有收敛？”

“我见对方已换回服饰！人已散去。”

“如此甚好！真是辛苦广仲兄了。”

可是没多久，赵氏肆者再次来报。

“啥，赠送折扇，计算大赛，品酒大会，美食品尝，洗涤体验！”

这一下出了五招。

赵重想得脑瓜子疼。

甄平看了，觉得自己也该出手了：

“赵家主，昔日太史公在《货殖列传》曾言，贪贾三之，廉贾五之。”

“董氏商铺肆者颇精此道。这才有赠送折扇之策。……”

甄平讲到此处便不再继续。

很清楚了，有时候，有些许不需要讲太明白。

毕竟这不是自己的货，自己乱出主意，到时怪自己头上，就属无妄之灾了。

但赵重也不是笨人，狠了狠心，决定降价销售。

“来人，把商铺美酒，由千钱一斗，改为三折即售。其余酒水，也半价出售。安排人手，到市集祭坛，分发红票，售买之时，凭票打折。”

红票，就是在竹签上沾红漆，以作标识。

比如：凡应蠲已徵者，给与红票，次年按数抵免。

意思就是凡是应该减免的，发给红票，来年按数量抵扣减免。

赵重当然不需要来年再抵扣了，只要持红票到商铺，立刻打折。

肆者称唯退下。

甄平看赵重明白自己的意思，又继续提示：

“品酒大会，既是大会，自然允许其它酒类一较高下。去年有中山狄酒师爱徒协助，想来不会太差，不如安排赵氏美酒出场，任人随意品评，以增公信。”

甄平口中的中山狄酒师，指的是拥有中山千日酒的狄氏一家培养的酿酒师傅。

“守衡，真是解了我的难题，对，如此定能挽回声势！”

“来人，拿出陈酿，按等级，以田忌赛马之策，与之一较高下。”

赵峰看甄平为赵重出了两个主意，感觉自己不出也不行。

于是硬着头皮，说：

“赵家主，我亦有一言，那计算大赛，不如安排擅算之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堂堂正正取胜。岂不快哉？！”

“青岭一言，为我所愿！”

“来人，让求直准备一下，随时应战！”

求直，叫赵勾，是灵丘赵氏族人，擅于计算，既是赵氏管事，又是赵重心腹。

至于美食品尝与洗涤体验。

不好意思，灵丘赵氏没有相关服务。

日中时分，董畯和燕敏交流完感情，终于来到董氏商铺。

董畯看见原来是自家商铺大胜，不由神清气爽。

燕敏也不失时机恭贺董畯。

也别怪燕敏投机谄媚。

燕氏商铺主要是做榨油生意的。

这段时间，董建常让相里来买油，而且买的很多。

超出一般用量。

这么支持自己，也需要感谢吧。

说白了，这灵丘五氏，总的也才七百多户。

除了刘氏，其余都是之前赵世家的士皂舆隶僚仆台的后代。

但都过去了几百年了，经历了春秋战国秦，外加前汉。

还总一直听你赵氏的，也不太好吧！

为此灵丘五氏，也都暗中努力。

赵氏不必说，赵世家的底蕴摆在那，又有姻亲中山甄氏。

刘氏也不必说，刘是王姓，怎么也有几分簿面。

李氏与临汾敬氏也结了姻亲，董氏也与繁畤莫氏结了姻亲。

我这燕氏，本想与河东平阳相里氏结亲，可惜却是个弃子。

当时嫡亲姑姑嫁给董氏家主当庶妻。

其实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毕竟找个盟友，有难时可以互相帮助，不然就会轮到自己被吞并了。

而董氏，显然有这个实力的，当农田就占了四分一。

显然董畯沉浸在喜悦当中，没有管燕敏的小心思。

随后，董忠简单地向家主汇报上午开市事宜。

从露布幡旗到词章吟叫；

从文君相如到刘恢呵斥；

原本董家要输了，结果董先出手，一出手就是五连击。

听得人心澎湃。

“这庶孙，深不可测呀！”

董畯和燕敏不由对董先和董固刮目相看。

两人都在为家族考虑：

这次如此针锋相对，那赵氏难免心生嫌隙。

府君日之后，要想办法修补与赵氏的关系。

千万不能因此伤了两家数百年的主仆之情。

身为家主，到时如何去见历代祖先。

有机会，要让阿虎适可而止！

董畯打定主意，能输就输一下，也死不了人。

而燕敏就不这么想。

这董氏，真是人材辈出呀！

这才八岁！

幸亏这董先是我的表侄。

看来我灵丘燕氏想要长存，这子要落在这表侄身上了。

两人各有心思，但都是对董先的肯定。

于是当董先邀请，让表伯燕敏担任下午两场比赛的主持人。

他们一下就答应了。

从董先的想法来说。

这个要避人口舌的，不能用自家人，免得让人说不公。

而身为灵丘五氏的燕氏家主自然有这个公信力。

董畯想的是，幸亏不是叫我，要不然我都不好意思从中作梗。

燕敏想的是，表侄叫我，恐怕也有拉拢之意吧。

难得为他做事，当然要尽力而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