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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了？不过了？你怎么把我藏的酒都弄过来了，回头我喝什么？”楚云小得意地笑：

“我就是要给你拿过来，今晚全喝了，让你没事就一个人跑出来不带我，哼！”郭元振唯恐世界不乱，走过来看酒，

“拿都拿来了，今晚一定喝完再去睡觉啊。嫂子，您第一次来，一定也要喝一杯啊！”这楚云又是一个爽到家的脾气：

“我肯定要喝几杯的，不仅我要喝，阿朱妹子也得喝点。”

“啊，嫂子，我可从来没有喝过酒。”阿朱赶紧解释，楚云还未接话，老梁头开言了，

“这酒你还真能喝，女人喝了不禁通经活络，还能养颜驻容呢。”郭元振大笑：

“什么东西到了梁兄的手里，就都成宝贝了。”老梁头颇为不满：

“这话咋说的？你是不知道这酒的来历，知道了你就不会这么说了。”阿朱柔柔地说：

“莫非梁兄的酒是从太上老君的炼丹炉里出来的？”老梁头大笑：

“哈哈，比那炼丹炉里来的还好，绝对是人间佳酿。郭将军还记得我曾偷偷去看过废居房陵的李显吗？因为跟他的贴身侍卫中的一人相熟，我去后直接就住进了他府里下人的居所。那个朋友半夜悄悄给我拿瓶酒来喝，初入口时像甜汤，却醇香无比，多喝就显晕乎，酒后更显大大的醉意。不几日又会想念，我就感到神奇，问那位朋友，此地竟有这种神奇的酒，不知叫什么名字？朋友告诉我，这可不是本地的酒，是庐陵王从宫中带出了酿酒秘方，来到了这房州，用本地特有的一种植物，加上房陵本地出产的糯米，酿酒用水是就地所取的地下井水，经过多少次发酵，就酿制出了这甘甜，可口，醇香的米酒，而且活血养颜，妇孺皆可享用。据说这种酒好喝却难酿，它的制作过程中，如果几种条件掌握不好，可能就变味了，比如说温度。还有房陵的水，正好适合酿这种酒，换了别处的就不行。这也是多亏了跟随庐陵王去房陵的一个随从，他家世代做酒，他还有那做酒的天赋，李显离开时，他都没有跟着回皇宫，就留在了那房陵做酒，发了。”楚云叨叨：

“你到底还要不要我们喝酒了，说这么多。”大家嬉笑着各自倒了酒就喝，果然味道不错，小芙蓉都喝了一杯，还问：

“梁伯伯，你这酒跟着您跑了很多地方吗？到现在也没喝完？”老梁头怜爱地抚抚她的头说：

“你也太抬举你梁伯伯了，我那次回宫确实带了些，可早就让我喝光了，这酒是我去寻找你婶婶回来的路上买的，放到行李笼里给忘了喝了，所以留到现在了，哈哈。”郭元振像是经过了一阵思考，忽然喃喃道：

“中宗皇帝在那么艰苦的情况下，还能做酒怡情，不愧是成大事之人。”老梁头不以为然地说：

“你也太抬举那李显啦，要知道他当时虽然被废，却也是头上顶着一个王字的桂冠的，而不是失国之君或囚犯，加上如今关内也算是太平盛世，穷也穷不到哪去，加之武则天也并没有对李显有太多约束，所以他在房陵的起居之处甚至都跟别宫似的。要不是他多虑多惧，本来可以过得跟神仙一样的。你不信？当时的一个贡生叫汪魁儒的还写了一篇关于那庐陵王府的词赋，要不我给大家念念？”所有人都站起来鼓掌，老梁头手举美酒，仰面向月，大声颂道：

百丈城兴，九层版缩，璇琢琼雕，栏目磴复。其上也，楼观翚飞，帘牙鸟啄。其下也，芙蓉池开，琵琶亭续。其井也，黄琉八角以金镶。其城也，白石千紊而玉矗。由是人疑仙子，境胜蓬莱，珠帘星卷，宝镜月开，巧梳蝉鬓，淡抹鱼鳃，眉间晕柳，额上妆梅，温柔香去，脂粉气来。”颂完仰头将杯中酒喝下，大家又鼓掌欢呼。老梁头对着郭元振说：

“虽说汪魁儒的这篇词赋难免夸张，但以我看来，李显的住所也真可算是豪华，用度奢侈，就连嫔妃们也仍是妖娆、雍容的。还是咱们前面说的，他终是不甘心的，我去的那一次，我的朋友就给我偷偷讲了一个侍卫们中间传着的闲话，说是李显向空中抛一块石子，口中念叨，我若还能当皇帝，石头就不落地。结果那石头恰好架在了树杈上，当真没有落下来。这也足见他的心病之重。”自此，任阿朱和楚云带着芙蓉再怎么闹，郭元振和老梁头都不再说话，各自闷着头想心事。夜深露重，两家人各自散去休息。

第二日，天刚麻麻亮，郭元振还没睁眼，小芙蓉就冲进了内室，高喊“阿爹起床。”郭元振略整衣衫起来问到：

“你这个小调皮，平常都得让乳母叫多少遍才起，今天是怎么回事，这么早就过来烦我。”芙蓉道：

“我也没办法，是梁伯伯又来了。”

“你梁伯伯？又来了？他把这当他们家了，干脆住这算了。”忽然他又拍了一下自己晕沉沉的宿酒未醒的脑袋，是了，老梁头那可是皇帝出身，以后言语上是要恭敬些才好，这么想着就来到了前厅，刚想向站在大厅中央的老梁头行礼搭话，忽然看见他身边还站着一位女眷，赶紧想躲回去，嘴里还说着，

“梁兄也没告诉我，这还有一位娘子，啊呀实在是不好意思”不想一把就被老梁头拉了回来，他边拽着郭元振的胳膊边着急地说：

“事情紧急，不然我也不会这么一大早就来搅你的好梦，我先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以前跟你说起过的云儿，她之前一直是武则天身边的侍女，与梁乃春结为对食的那个。”郭元振望向那普通夫人打扮的女人，见她一脸诧异地看着老梁头，老梁头着急地先对云儿说：

“以后我再跟你解释，我为什么不是梁乃春，你先把刚才跟我说过的话，再跟郭将军说一遍吧。”那女人“喏”了一声，面向郭元振不卑不亢地讲到：

“我本是武皇的侍女，后中宗皇帝继位，武皇去世后，就不再有人太计较我们这些武皇帝身边的旧人，我们也就是混日子而已，哪里有空缺就补哪，今年二月时的一夜，太极殿当值的灵儿病的起不了床，求我替她一夜，我就去了，偏偏宰相宗楚客面见圣上，我当时挑灯立于旁侧，听那宗楚客讲一个叫阙啜忠节如何如何对朝廷忠心，却总是被一个叫娑葛的欺负，如今阙啜忠节听从朝廷召唤要进京了，偏那娑葛还百般欺负阙啜忠节的部族，并且侵占他们的土地。那娑葛如今在武威郡有郭元振将军撑腰，独霸天下，周围的部族都听他调遣，恐要有所图。我当时因为听到武威郡和将军的大名就多留心了一下，因为知道梁哥你跟随郭将军来了这大漠。”说着她又看了一眼老梁头一眼，见老梁头示意她接着讲，就又讲下去：

“圣上听了，大怒，那宗楚客趁机上奏请求，要求派安西军前往武威联合吐蕃各部共击娑葛，并求册封阿史那献为可汗。圣上一一应允。”听此言，郭元振大惊，但他还是问：

“你一个宫女，如何出宫，能穿过大漠来到这里。”那女人又望了一眼老梁头才低头又说：

“听到此事不几日就到了上元节，圣上受不过韦后的怂恿，竟破天荒地带着几位公主和数千名宫女，换上平民的衣服，出宫去逛灯市，我就在其中。后来在逛灯市时，好多姐妹都逃跑了，本来我是不敢的，也无处可去，可是一想起前几日听到的那段话，觉得这是关系到战争和梁哥的安危的事情，所以我就义无反顾的跑了。不知道路，我一路边讨要着吃的，边问路，一路向西走来，这一走就走了好几个月，不知，不知我这个消息还有没有作用？”郭元振连连点头说：

“起作用，起作用，能起很大作用！昨晚，我急急去了军营，就是因为线报来报，于阗坎城忽然被不明军队攻破，说可能是阙啜忠节的队伍，我还说，不可能，阙啜忠节现在应该是在去京城的路上，只是，这么几个月了，为什么他还没到京城呢？我已派线报再探。如此，加上你说的这个情况，那就没有异议了，他阙啜忠节既然已有外心，那么他做出什么叛逆之事都不奇怪了。真是有劳你了，在来的路上一定吃了许多苦吧？”老梁头接话：

“你都不知道，今早天还没亮，有人大力敲我的门，我开门都没认出她来，那真是一个脏，破到家的乞丐，我让楚云给她洗了好几遍，才洗成现在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