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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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就在下一刻,太子竟捻起一枚黑子落在他自己刚刚下好的白子旁边。
刘琛神色稍顿,蓦然笑了开来……
只见自己的黑子径自连成一条直线,根本没有半分阻碍,竟然是早该出现的五星连珠!
说白了,他有心相让,这才让这盘死棋能走到此时。
太子嘴角微微扯了一下,自嘲道:“我有什么好放弃的,这位子也不是我吵着闹着非要霸上的,是他非要给的,现在心偏了,便想将它要回去,世上哪有这般好事,我还偏不能让他们如意。”
话说当年,端睿太子病逝后不久,老皇帝伤心过度,不能自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去了半条命。眼看自己大限将至,有心无力的他只能冷眼瞅着内阁与九卿重臣为了新的太子人选争执不下,一封封奏疏和弹章雪片似的飞到自己案头,你弹劾我结党营私,我弹劾你狼子野心,吵得那叫一个地动山摇。无奈之下,老皇帝想了又想,终于压下自己传位于皇孙的冲动,将太子之位传给了现今。
新皇帝登临大位后,在自己不怎么亲的亲爹给的班底之上,想要发展自己的势力。前有一堆原太子的拥护重臣需要亟待更换,后有占着大义名分的太子遗孀和儿女急需安排,自己短期内的任何行动都有无数双眼睛牢牢盯着,根本什么都不能做。
而一位皇帝,尤其还是一位到自己亲爹去世都不怎么认可的光杆新君,单单只依靠大公无私的朝臣和天然保皇派是远远不够的,那么还能用什么来稳固自己的地位。
是皇嗣!确切来说就是早早定下继任之人。
国祚原本昌荣,却遇横行国贼窃取,南北一分为二,没有比这更让人恼火和愤慨的了,究其根本,不过是因老皇帝近乎狂执的偏心,立了一位非嫡非长,能力与身份都不堪与东宫之位相匹配的太子。之后又撒手西去,这才导致多年夺嫡争斗形势的失控。既有乱国之祸在先,新帝愿意早早立储,在当时来说确实安抚了朝堂内外及天下百姓的惶惶不可终日之感。
太子之位早定,百官有了效忠朝拜的方向,朝堂有了延绵更替的希望,在当时来说,实在是一件鼓舞人心的大好事。既显示了本朝后继有人的实力,又能对比前太子一脉风中飘零的凄惨境况,皇帝这一手也不能说不算漂亮。
根据当时的情势,太子人选也很好选定,有嫡立嫡,无嫡立长。既没有争议,也不会引起前朝太大的波动。然而当时的实际情况是,皇帝本来是有嫡长的皇子可立的,只是不知是不是时也命也,大皇子在这关键时刻,居然不幸坠马亡故,这样一来,太子嫡长的名分是不能占到了,那么就只能从嫡出和庶出这两种选择里挑选一位,很自然的这太子的位置就到了现任手中,虽然为行三,但却实打实是皇后所出,占了嫡出的名分。
只是随着立储日子越来越久,几个儿子也渐渐长大成人,性情难免地有了比较,皇帝本人亲手册立的太子,反倒越来越看不顺眼,而爱妾所出的儿子,却越来越是孝顺和温煦,皇帝的心自然也有了偏向。
民间有句话叫做请神容易送神难,这句话同样也适用于皇帝本人。太子受封多年,皇帝纵使是再看不顺眼,替换一事也不是靠一句圣心反复就能打发的了的,别说太子本人不会同意,就是朝堂内外那些言官,内阁垂拱的六大阁老,九卿诸公就能吵翻天去。
甄选双妃的暗旨下到了礼部。礼部主办,宗人府协理,两个部门加起来林林总总不少人,中间少不了有一些想提前邀个从龙之功的人,太子所居住的长信宫很快就得到了消息。
太子背靠承恩公府,按理来说,也算是棵大树。只是承恩公府与一般的有爵之家不同,它没有多少实权。之所以能受爵的原因,很显然,是因为出了一朝皇后。这种靠着出嫁女挣得的爵位虽然显赫,却无法像其他勋爵门户那般承袭和更替。
承一朝之恩。可以延续和世袭吗?可以,比如现任承恩公就是从自己老爹手中接手的爵位,但能承袭几代,皇帝说了算!一朝天子一朝臣,假如新登大宝的皇帝不喜,不需要夺爵,只需到了下一代承袭时,直接拒绝老承恩公递上来的请封奏疏就可以了。
无罪而被夺爵,对于其他勋贵来说,或许还能到皇帝面前打个委屈,适当自辩且争取一下,而承恩公却万万没有这样的权利。你这个爵位本来就是靠着依附皇后的裙带才攀上来的,还想一代代传下去,没门!
说白了就是皇后在位一日,承恩公府都能辉煌人前。皇帝就算为了帝后祥和这一条,也会将他这一爵位维持下去。但若说多大的权利,那与惠贵妃娘家王氏一门手握实权相比,就只能说一句被吊打了。
正说着话,院里响起一阵窸窣的脚步声,不多时,原直海挑帘走了进来,脸色看着还正常,只是不知是不是室外太冷,双颊有些阴白。他屈身下去行了跪拜礼,凑的与炕沿近了几步,太子感到他身上冰封一般的寒意,不自觉皱了皱眉。
这个太子还真是跟传闻中一样,娇气的很!怪不得不讨皇帝喜欢。原直海腹诽了一句。屋内暖意笼挟在面颊之上,他一个灵醒,陡然清醒过来,含着歉意退了一步,“臣下无能,扰了殿下清静。”说完,扭头看了一眼端坐在旁边的小晋王刘琛,见他一副清冷居安的模样,也不像是生了大气,心下略稳,口中越发恭谨,“侄儿实在莽撞,也怪老臣没提前跟院里几个管事通个气,这么冒冒失失就闯了进来。”
太子也没叫人帮忙,亲自斟了一杯茶,递过去道:“本宫来此本就不欲人知,你自然也不便跟家里交代太多,这不算什么,只是这样一来,我这弟弟难免就要再多背上一条欺辱他人的名声了。”
太子亲自斟茶,原直海受宠若惊,方才一瞬的不快立刻随着屋内的气流流散出去,又见太子言语上对刘琛多有维护,原直海心里突突,这小晋王回来时日尚短,这大腿抱的倒是比他这个未来岳丈都牢靠许多。但眼下还不是多想的时候,他止了胡乱揣测的心绪,忙伸手接过,又面朝刘琛屈了屈身,“惊扰晋王殿下,等过了今日,我便带着我那堂侄儿上门去请罪。还望殿下看在我的薄面上,能不与那子计较。”
之所以这么说,实在是因为此时屋内坐着太子这尊大佛,现在去带过来赔罪,只怕太子到此的消息不想走漏也必得走漏了,可又不能直接将此事含糊过去,晋王虽是闲散王爷,但也算是王爷不是!因此只能推说,明日上门请罪。
闻音知雅,刘琛懂了他话中的未尽之意,自然不能再多计较,只是原直海在他们面前扮得这份恭敬,实在是有些刺眼,他挑了挑眉,启唇道:“原大人不必挂心,本王的名声早就远播在外,也不在乎多担一次,若真让令侄儿上门赔罪,只怕本王还得更多一桩以权压人的罪过,我这儿是没什么的,只盼原大人也别因小王的口无遮拦恼了本王才是。”
方才原杰皓气冲冲地闯了进来,又没讨到什么便宜,等见到了原直海定然是如倒豆子一般将他说过的话尽数倒了出来,而原直海此刻居然还能气定神闲,也不知是真的胸怀广袤,还是只是面上作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