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54:死病传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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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过了这座山后,明亮的艳阳天在这死寂的冬日里却显得格格不入。卡弗特里斯的街道之上没有生气,只留着些许淡淡的悲伤。
正午时分,在驻军营帐里见过了那位看起来“正气凛然”的监军之后,从南方而来的紫袍商人普利莫便也独自朝着商行的聚集地走去。
“希尔斯的鹰犬怎么都逃到这种地方来了,那个家伙……也不知道伯顿大人的军队到底还赶不赶得上。”
大概又走了个十来步,一向小心谨慎的商人也终于察觉到了附近那隐隐紧逼的视线。
在道路的正对面以及土屋平房交界处的阴影之下,一个高大的人影似乎早就站在那里等候。太阳的光晕令商人抬不起头,所以等到再想踮起脚去看时对方便已经又没有了踪影。
“奇怪了……”
左顾右盼了一会儿,商人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但又接着站稳了脚跟。
悄悄清点了一下留在身上的书契以及文件,稍加思索后普利莫便继续向着村子里那唯一有着两层高建筑的石楼走去。
“有人吗?”商人象征性地喊了一嗓子。
推开屋门之后总是感觉有股奇怪的味道,该怎么说呢,这大概就是平常人所说的乡土味才对。
总之无论是木门所发出的厚重的吱呀声还是自己的不请自来,在听到声响之后总算是有两个看起来还算五大三粗的糙汉子过来做起了接待。
“喂喂喂,停下!这里可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我来找一位人。”
“找人?”对方神情不悦。
“哪来的贩子快给老子滚开,我们这边可不做你的买卖。”
他不着调地瞥了一眼普利莫的打扮后便开始出言不逊。战乱期间不请自来的麻烦商人当然会不受待见,所以普利莫也只好再次从身上拿出了那封印有红纹蜜蜡的书信继续解释。
“别这么紧张你们两个,我不是来惹麻烦的,我过来只是为了找你们的主人。”
“哈?你这混蛋是听不懂人话吗!我说了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
“我可不这么认为。”
“你说什么?!”
在南北交界之地,这些山地人所独有的粗犷心气有时的确是比那些只会拐弯抹角的迂腐商人来得更为踏实。
吵闹的氛围没持续个几秒,也没等到对方的拳脚施加在自己脸上便果然还是有人过来打起了圆场。
“吵什么?多大的事让你们闹得甚么动静?”
随着他的靠近,周围的人也立马安分了下来。
黑边宽帽,棕黄制服,精修之后用绳结所绑起来的大胡子。眼前的这个男人全然是一副管事的精明打扮,因为还不清楚他的身份,普利莫索性也跟着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
“我是普利莫·加兰,从南方加尔兰商会奉命前来……”
“商会?”
“正是。”
“嗯,真是有失远迎。待我向属下的无礼致以歉意,南方来的使者你这是有何贵干。”
“我奉伯顿公爵之命亲自运送战马军备以助北方战事,来此则是为了向当地的管事问清路况以及与河湾人对接的事情。”
“那就好办了,请随我来吧——”
或许是对方认得出这封书信的厚重所以才会主动称呼自己为“使者”这个身份,不过既然他这么明事理那么接下来的事应该也就好办了。
想到这里时普利莫再次打量起了四周。明明是难得晴空高照的艳阳天但屋内四方却都被挂上了密不透风的黑色帘布。
可比起说是帘布,那倒又更像是旗帜。
整座石楼从外面看本不觉得有多压抑。可室内的装潢不知为何却非弄得一片乌漆嘛黑,若是不打上蜡烛、提灯恐怕连走路都会栽跟头。
脚不留声地跟着那男人缓缓爬上台阶,才发现除了楼下,原来整层二楼都没有点灯。
石楼的结构被分为两层,其上其下或多或少都留守着些站岗的人,可能是哨卫可能也只是一般的佣人。
和刚才那两个冲着自己大喊大叫的男人一样,周围的人看起来全都是一个模子的讷言少语、无精打采,甚至都感觉整座楼房透不进生气。
“那个……”
实在是受不了这沉闷的氛围,普利莫便试探性地小声询问起了那男人的名字。
“我还不知道阁下尊姓大名。”
“嗯,你叫我康纳德就可以了。”
“康纳德……嗯。”
有着一脸精致大胡子的古怪管事只是稍作点头。
也不知是在哪好像就听到过这个名字,可总之接下来的对方也并没有打算继续接话的意思了。
给拦在楼梯口的几个面目凶煞的斥候打过了招呼之后,很快也总算是来到议室里面。
“那个还麻烦你再稍等一会儿,之后便会有人来跟你讲清原委的。”
“没事的,你去吧。”
……
一个人被待在空旷的房间之中难免会感到焦躁,昏黄的红光从被点燃的蜡烛那块微微映射在普利莫的脸上,暖暖的、甚至有些发烫。
在那名叫作康纳德的男人快步离去后,视线所及之处除了几条椅子,一张穷酸的桌子以及几个莫名摆放成三角的空银盘以外,就不再有别的东西。
其实这没有过多装饰点缀的四壁老实想并不像是会馆议室所能有的样子,只感觉更像是一种古怪的监牢。
等待之余,桌上所呈放的盘子越发让普利莫感到好奇。明明只是个饱经战乱的没落镇子,居然还能在接待客人的时候摆出些像样的银具。
悄悄地贴近门前用耳朵洞察着外面的情况,向普利莫回应的不过仍是一番死寂。大概也正是因为没人,商人这才敢再次将眼神瞄向了桌子上那皎洁的三个银盘。
“真细致啊,这可不像是加尔特里能有的工艺……从港口城运来的吗?这地方还能有谁用得起这种东西——”
细细地将其中一只银盘托入手中,借着那微弱之光刚想开始评估其价值的普利莫也骤然间打心底里感到了一阵发毛。
银盘的盘面之上细腻而又光泽,若不是最顶级的那一批大师来操作的话,怎么也不会有这如同镜面一般的倒影。
盘壁的侧面处则刻有花纹,原以为会是什么英雄形象又或是圣人风景画之类的东西,但其上刻有的却是一尊尊造型诡异的古怪浮雕。
“这是什么?触手吗——”
尚未察觉到自己说话声已经开始颤抖的普利莫不可置信地反复用手摩挲着,用眼打量着手中的盘子。
其作画看起来绝不会是什么名家之作,只可能是那些异邦蛮族所臆想出来的邪神造物。随着普利莫用蜡烛火光逼近那盘边的图画,原本藏匿在黑暗之中的模糊图像也终于现出原形。
令人诧异的是,三个盘子都毫无例外地刻画着一头面目可憎的扭曲怪物——它高高在上地匍匐在祭坛之上以那成复数缝合在躯干之上的手脚奴役着坛下的芸芸众生……
三只亦或者说更多的星星点点的眼睛注视着这世间万物,却盯得让人感到不寒而栗。
“真是个怪物……”
不知为何有种不敢再去跟它对视的冲动。
所以商人再一次将视线看向那原本觉得光泽白净的盘面,却觉得周边的浮雕已经顺着盘口开始一度渗人地疯长了起来。
窸窸窣窣,窸窸窣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