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晦暗的议室之内隐隐放出夺人心智般的不明之声，恐惧如同画上那无数的残缺肢体正顺着看不见的地方慢慢开始爬上人的后背。

“这东西活了吗！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恍惚间察觉到自己已经开始疯言疯语的普利莫赶忙揉了揉眼角，却在闭上眼睛的瞬间里感知到了身后有着别的气息。

啪嗒，啪嗒……

伴随着声响的逐步靠近，商人的脑海里想起了前些日子在日环镇里的遭遇……关于在那艘黑水之船上的遭遇……

“谁？谁在那儿！？！”

一想到那面目可憎的盘边浮雕，就连马上回头这样的事情都完全做不到。唯恐担忧着黑暗之中所窜出来的索命怪物，商人只好死死地将盘子捏在手心里一点一点地将身子挪了过去。

“普利莫先生，你还好吗？”

随着另一支蜡烛从门外照射进来，室内也变得又明亮了两分。来者是那位梳着大胡子的外地男人康纳德，以及另一个熟悉的老面孔——骑士科林。

“噢神啊……你、你们终于来了啊。”

“终于？”

突然的安心与沉闷的失重感令普利莫马上就坐了下来小声地嘟囔了一句，只不过身体那大汗淋漓的事实却仍告诉着自己刚才并不是在做梦。

“您的脸色看起来恐怕不太好啊普利莫先生，是水土不服吗？”

“没有的事，你们开始吧……”

“嗯，所以还需要我多作介绍吗，各位。”

“不用了，直接进入正题吧。”

还在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的普利莫与正落座在对面的山地骑士科林打了个照面，不过看起来对方也并没有要多作提问的意思。

摇曳的蜡烛火光照不清那康纳德的脸，普利莫只能在一声接着一声的轻咳中勉强看见他所在的位置。

那大胡子男人十指交叉，吭了下气后这才说道。

“那么首先我要先问明白一件令人悲痛的事情，普利莫先生，你对那位查尔斯·拜恩斯的死有什么头绪吗？”

商人一瞬间里的愕然就已经是表现出了正中下怀的意味，那表情严肃的康纳德缓缓地把握着他那拽实的胡子只是单手大拍着桌子继续阐述。

“你们都不必担心，我知道大家都是在为各自的主人奉命行事。所以作为同盟一方的我来说今天我也不会为难在座的任何一个人。”

咳咳——黑暗之中唯有那几声轻咳令人醒目。坐在对面的科林默不作声，只是任由康纳德继续说道。

“我只需要从各位这里知道答案，当然它必须得是真实的，好吗？普利莫先生？”

谎言只会滋生出更多的谎言，在康纳德的注视之下，普利莫也不再敢多作掩饰。

“查尔斯·拜恩斯已经死了。”

“你好像在动摇，他真的死了吗？”

“嗯，他真的死了。”

“噢真是可惜，那就这样吧。”

有着一脸大胡子的康纳德一脸愁容地皱起了眉头，看那样子他并不像是不相信自己说的话，只是对事情的结果感到不满。

回答完后他也并没有追问，而是默默闭上眼睛又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

“那第二个问题。那家伙的余党以及家眷你们都处理了吗？”

“我都处理了。”

抬手间原本还想继续作答的普利莫被科林突然抢过的一席话给呛住了声。

原本只是想假借这个家伙的名义来对拜恩斯下手，结果他其实也是个杀伐果断的人吗？

“你处理了？”不顾康纳德的审视，普利莫反倒是主动提起。

“被收拾的人上上下下一共二十三个，就在下山的那个晚上我们处理的很干净。”

“很干净？那尸体你们都藏在哪了？”

“他们都是诸神的信徒不应该落得一个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所以我把那些人都葬在了卡弗特里斯教堂的后院里。”

“噢神啊……”

“是啊……我想也是。”

话题就此便莫名终止，桌上摆放着的三只银盘映射出诡异的光，随着康纳德那富有节奏的拍手声门外也再次传来了动静。

啪、啪、啪——进门来的是一个看起来就病殃殃的牧师。

“谁？”

“是我……大人。”

从门外传来的是一个虚弱的男人的声音。手足无措的普利莫被吓了一跳，与此同时心脏也随之剧烈地跳动了起来。

那进来的男人浑身哆哆嗦嗦，他身披着棕灰的袍子一眼便能认出是一个神职人员的打扮。

只是微弱的烛光之下，依稀还能听见点点镣铐的碰撞以及血液的嘀嗒声。普利莫悄悄挪了挪腿下的椅子，可是当他正面对着众人抬头时，大家却还是被眼前的情况吓得为之一怔。

嘀嗒、嘀嗒，鲜血淋漓。那深邃的独眼缺口宛如刚从尸山血海的刑场上走出，叫人不堪入目。

“他这是怎么回事。”科林率先打破了这一鸦雀无声的状况。

“只有一只眼……他是受过什么伤吗？”

“受伤？不不不，普利莫先生，那都是他自己挖掉的，像这种情况今天已经是第三次了。”

“第三次！”

刚还想着说慰劳一下那个人的伤势，谁料那康纳德却是毫不客气地直接拽着那男人的身子重重地砸在了门上。

这突然起来的言语上与视觉上的震撼令人感到难以置信，以致于商人彻底傻在了原地。

嘎嘣嘎嘣的脆响也不知是骨头还是门框，总之就在刚才的一刹间似乎是有什么东西碎掉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别把蜡烛拿过来！这个可怜人他现在见不得阳光，就让他这么靠着吧。”

那受惊之后的牧师被吓得蜷缩在角落抱头蹲防，微弱的火光洒在他那被半遮掩住的黢黑的手臂之上便开始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嘀嗒、嘀嗒——直到布匹被血液染红浸黑，肉块开始渐渐脱离。

端着蜡烛照过来的普利莫被康纳德一阵呵斥，而高大壮实的骑士科林则沉稳地提起长剑立于身前却只是拦在两人之间。

“又是这种东西……”商人的只觉得大脑一抽一搐的疼痛，与之相伴的则还有止不住的干呕。

直到现在，两人这才反应过来这栋会馆为何在明朗的正午里还是如此漆黑一片。

扶着额头的普利莫努力让自己保持着理智与清醒。依稀感觉到屋门外闹哄哄的一片，似乎是围满了之前就在外面侯着的佣人。

恍惚间才发现康纳德已经不知从哪掏出了小刀，而桌上的盘中却也跟着多出了相应的眼珠、手指以及血液……

“你们都让开，这些都是异端邪教的巫术。那个加丹居然敢把这种东西引入王国……他一定会被打上加尔特千古之罪人的标记被世人所唾弃……”

屋内的视线昏黄、扭曲，明亮的似乎不再是火光，而是盘中隐隐倒映而出的血盆大口。商人努力地想向着门外出去，却只听见身旁的一个人大致在这么叫着。